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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圖  本報全媒體記者  張代棣

張福社（左）指導(dǎo)動作。

黨莉莉（左）畫戲曲容妝。

為顧客穿戲服。

西安城墻巍峨聳立，透露出歲月的堅韌。當鏡頭對準城墻根，順城南路上藏著一家戲曲容妝攝影工作室。7月12日，記者走進這里，推門而入，正巧碰見化妝師在為一位戲曲愛好者上妝，攝影師則在另一間屋子布置拍攝場景。

這家小店2005年開張，平均每年為三四百人做戲曲容妝、拍照。店主黨莉莉和張福社夫婦，一個執(zhí)筆“畫臉”，用彩妝展秦腔之美，助普通人圓戲曲之夢；一個執(zhí)鏡“留影”，捕捉“角兒”大展風(fēng)采的瞬間，定格戲曲容妝這一非遺印象。

臺前幕后那些事

黨莉莉曾是陜西省戲曲研究院專業(yè)演員。那時，劇團只有一名化妝師，演員多數(shù)情況下需要自己完成妝容，一邊背臺詞一邊化妝是常態(tài)，令人分身乏術(shù)。黨莉莉敏銳察覺到了這一“缺口”，加之喜愛化妝，就萌生了“從臺前轉(zhuǎn)幕后”的想法。

一次外出演出，她無意中聽到有人說“秦腔妝造太土，也沒特點，上不了大場面”。黨莉莉不服氣，便正式轉(zhuǎn)行當起了容妝師，開始研究和改進秦腔容妝。她認為，可以在不失去秦腔特色的前提下，借鑒粵劇、黃梅戲妝面里的“清純”來填補秦腔容妝的不足。

她化的妝很快引起業(yè)內(nèi)關(guān)注，不管到哪演出，演員登臺亮相后，總有人圍著她取經(jīng)。“看到秦腔容妝從被吐槽到被欣賞，我高興，更自豪。”她說。在黨莉莉的努力推動下，2020年1月，秦腔戲曲容妝被列入西安市碑林區(qū)第六批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代表性項目名錄。

張福社是黨莉莉的“賢內(nèi)助”，秦腔容妝能走出去，他的貢獻也不小。

在西安市豫劇院當戲曲演員時，除了唱戲，他還迷上了攝影，并為惠敏莉等秦腔名家拍攝了演出專輯，定格了許多經(jīng)典的秦腔角色。退休后，他將全部精力放在了工作室�；瘖y程序繁瑣，他就幫老伴打打下手，容妝完成后，還負責(zé)指導(dǎo)動作，為“角兒”拍照。作為攝影師，他想把每個妝面都記錄下來，讓更多人看到鮮活的非遺。

細微之處見真章

黨莉莉和張福社都是較真兒的人。

記者采訪當日，在為顧客穿戲服時，二人因一件水衣“起了爭執(zhí)”。事實上，穿什么顏色似乎并無區(qū)別，要不要熨燙也無傷大雅，但張福社很講究。“戲服不能洗，水衣起到吸汗的作用，以防止戲服掉色和保持挺括。”說話間，他帶記者走進了一旁的服裝室。

推開門，幾十件戲服按行當、顏色整齊懸掛。張福社像介紹老朋友一樣，講起了每件衣服的由來，有的來自劇團，有的是從老藝人那收來的，其中一件粉色女花帔有近90年歷史。“怕蟲蛀、怕受潮，每件衣服都要小心保存。”他說。

黨莉莉的化妝臺上擺滿了瓶瓶罐罐，同戲服一樣，每樣化妝品都是精挑細選而來。她邊化妝，邊介紹手里的液體腮紅。當初在嘗試改進眼妝時，她想要一款既能避免“大紅臉”，又能提升妝面質(zhì)感的腮紅，為此幾乎跑遍了西安所有化妝品店，經(jīng)常一試就是一整天。她說：“細微之處見真章，調(diào)色盤上的毫厘之差，落在臉上是天壤之別。”

黨莉莉跟其他化妝師不太一樣。顧客提出的要求，她有時不予采納，這是怎么回事？她解釋，秦腔容妝不同于漢服妝造，不屬于日常妝，適合化什么樣的妝，要根據(jù)臉型、氣質(zhì)來確定。多年演出經(jīng)歷，也讓她得以用專業(yè)演員的視角，為顧客推薦最適合的容妝。

戲曲容妝受青睞

提拉、打底、提亮……靜待2小時后，00后婷婷（化名）搖身一變，成為戲曲中的刀馬旦。“太美了，妝容滿意，照片也滿意，還學(xué)到了不少關(guān)于秦腔的知識。”她說。

像婷婷一樣，越來越多人對戲曲容妝感興趣，體驗妝造漸成新潮。“今年我們已經(jīng)接待體驗者200多名。”黨莉莉說，不少人通過妝造了解秦腔、愛上秦腔了。

張福社的電腦里有上萬張照片，每張照片背后都有故事。

7月初，一位剛參加完高考的女孩專程從銀川趕來，體驗戲曲容妝；6月中旬，幾位平均年齡65歲的芭蕾舞愛好者組團“打卡”，圓了一把戲曲夢……這樣的故事，幾乎每天都在小店上演。拍攝完成后，張福社通常額外贈送幾張照片給顧客，“有從云南、江蘇、廣東趕來的，來一趟不容易，進門了，就要讓人家快快樂樂。”他說。

拍容妝的人多了，學(xué)容妝的人也多了。黨莉莉先后帶了50多名學(xué)生，往往還沒出師就被各大劇團提前預(yù)訂。3月電視劇《主角》在西安開機，為劇中演員化容妝的化妝師就有她的學(xué)生。也有的學(xué)生選擇漢服妝造，找到自己的一片天地。最令黨莉莉感動的是，她的學(xué)生中95后、00后越來越多。“這讓我覺得秦腔還年輕，非遺正青春。”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西安做秦腔容妝的并非只此一家。不少化妝師成立戲曲攝影工作室，還有設(shè)計師推出戲曲容妝周邊產(chǎn)品，被年輕群體發(fā)掘并喜愛，掀起了消費熱潮。也有從業(yè)者將戲曲容妝搬到短視頻平臺，吸引不少年輕人積極自發(fā)傳播和廣泛參與。

采訪手記

黨莉莉和張福社的腳步未停。他們看到了戲曲容妝在面向普通愛好者時的“門檻”：化妝動輒要兩三個小時、沉重的頭飾和戲服等，讓部分躍躍欲試者望而卻步。

怎樣讓戲曲容妝更好融于百姓生活、遍布社會角落？他們正在嘗試新路徑，為這一非遺藝術(shù)探尋更多發(fā)展可能，既借鑒當下火熱的漢服妝造，又保留戲曲容妝最核心、最具表現(xiàn)力的技法，讓顧客在更舒適、省時的體驗中，觸摸到戲曲容妝的靈魂。